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莆田再造“莆田鞋”:能否甩掉山寨标签? 从几十倍利润到一双鞋赚10块,莆田鞋贩子:我卖的几手货?

发布时间:2024-04-17 09:26:39  来源:网络整理  浏览:   【】【】【

莆田再造“莆田鞋”:能否甩掉山寨标签? 从几十倍利润到一双鞋赚10块,莆田鞋贩子:我卖的几手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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莆田再造“莆田鞋”:能否甩掉山寨标签? 从几十倍利润到一双鞋赚10块,莆田鞋贩子:我卖的几手货? 

莆田再造“莆田鞋”:能否甩掉山寨标签?

记者 | 辛晓彤 编辑 | 余乐

余国民还记得莆田安福电商城最热闹的时候。

安福电商城曾经是莆田的“假鞋批发中心”,数以万计的冒鞋从这里发往全球各地。2004年《福建日报》曾称“6双耐克鞋有1双莆田产”。

余国民是安福城中一家门店老板。他告诉《财经》记者,由于躲避监管,假鞋贩往往选择在晚上进行交易。安福城也因此得名“鬼城”,不少外地游客慕名而来。

最红火的那几年,每晚10点过后,浩浩荡荡的“摩托大军”都会驶入这个小区。摩托骑手都是批发商,他们将店里包装完整、堆积如山的球鞋装进大纸箱;快递站点也在不停地打包,鞋盒几乎堆满了人行道;一些假鞋者则被请进店内,生意好的话能谈到后半夜……直到太阳升起,安福城才和商家老板一起陷入沉睡中,多数门店大门紧闭,直到下午甚至傍晚再次喧嚣,周而复始。

但是,2022年4月,记者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:晚上10点过后,零星的摩托驶过,带走店内不算多的存货。和白天的大门紧扣相比,夜晚的安福城的确热闹些,但这点声音很难抵得过街道的寂静。当地人说,这样的冷清场景从2018年开始就已出现了,并非是疫情所致。

10点半已过,安福城仍然冷冷清清;摄影/辛晓彤

安福城的“热闹”今非昔比,而100公里外的晋江,另一个鞋类批发市场“中国鞋都”此时却正经历落魄后的“第二春”。

记者前往中国鞋都精品鞋商贸城的时候,晋江刚刚解封,鞋都内各家门店都在为重新开张做准备,复工复产颇为忙碌。与安福城一样,这里的各家门店也在做鞋类批发生意,只不过都是白天营业。晚上9点之后,除了几家做直播带货的,店铺基本就都歇业了。

与安福城的盛极而衰相反,直到两年前,中国鞋都还是一栋空置的“鬼楼”。这里曾是一家百货商场,2013年倒闭后,房东便没有继续招商,直到2020年10月,这里才开始重新装修,打造成晋江鞋类中小品牌聚集地。

这两个批发市场的现状,印证了莆田和晋江制鞋产业的此消彼长。这两座城市早年都是做国际品牌的代工生意,只不过晋江走上了自主品牌的道路,诞生了安踏、特步、鸿星尔克等众多鞋服品牌;而莆田困于路径依赖,一直在代工生产中内卷,一些人为了追求利润,铤而走险做起“假鞋”生意。

在假鞋红火的日子里,莆田的日子曾经比晋江好过得多,但到了今天,晋江的自有品牌已在挑战国际大牌,莆田却处在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:代工利润低、制假空间小、原创难度大,“山寨”又在制鞋鄙视链的最底端。莆田已经走到不得不变的十字路口。

“阿冒”的兴衰

余国民并不留恋安福城当初的热闹,他称之为“虚假的繁荣”。

制鞋业是莆田市的支柱产业之一。《福建日报》报道,2021年莆田鞋产量达13.9亿双,占全国十分之一,年产值超过1100亿元。不知道这个数字有没有把冒鞋算进去。

冒鞋在当地被称为“阿冒”,也是莆田被称为“假鞋之都”的根源。全国做冒鞋生意的不只莆田一地,但由于莆田制鞋工艺更好,能“以假乱真”,因此“莆田鞋”才成了网友对“冒鞋”“山寨鞋”的代称。

20世纪八十年代产业转移,莆田承接了大量从台湾向内地转移的鞋服订单。台资企业管理能力较强,莆田制作的产品质量好,因此品牌订单源源不断,外贸也成为莆田GDP的重要来源。

但是,随着土地、劳动力和原材料的价格不断攀升,代工订单的利润也在不断被压缩。

莆田自主品牌索罗芬(Soulsfeng)的创始人黄逢春告诉《财经》记者,现阶段莆田代工的毛利润平均不超过5%。“国内代工和国际代工也不一样,低的可能只有2%-3%左右。”

此外,代工生意的优质订单逐渐被大厂所垄断,其他企业很难染指。莆田户外品牌“洛弛Clorts”创始人陈英洪告诉《财经》记者,很多外来者在莆田投资建厂,但接不到大单,小的代工订单无法覆盖成本。“为什么新人进来都做‘阿冒’?因为挤不进这个圈子。”

相比之下,假鞋的利润则大得多,翻倍也是常有的事。不少假鞋以大牌正价、甚至二级市场炒作的价格售出。

利润的诱惑让莆田形成了一条完整的制假产业链,就连配套的鞋盒、正规发票、能刮开的防伪标识等也一应俱全。“有时候一些国外大牌刚刚上市的新鞋,甚至只曝出‘谍照’(已有成品还未上市)的鞋,莆田就已经在卖了。”一位安福城的商家告诉《财经》记者。

莆田假鞋的兴盛期暗合国内电商发展初期。早年间,莆田假鞋主要通过亚马逊等电商平台销往国外,后来这一渠道因打假严格被迫切断。但几乎同一时期,淘宝开始崭露头角,莆田的假鞋生意得以在国内迅速扩展。

“早期莆田的产业是受到淘宝欢迎甚至鼓励的。”上述安福城商家告诉《财经》记者。据当地媒体2012年报道,莆田城厢区经贸局一位工作人员表示,2011年,莆田假鞋在淘宝的网络销售额达到33亿元。

与此同时,以做自主品牌为主的晋江鞋业,却面临着严峻的库存危机。

2008年前后,北京奥运带来了运动热潮,国产运动品牌对前景过分乐观,纷纷扩大产能,在未得到实质性利润之前迅速扩张门店。

但是,市场接受度并不及品牌预期,没过多久,运动品牌便纷纷出现产能过剩的现象。祸不单行的是,那段时间市场受全球金融危机波及,急转直下,行业不得不面对库存高企、利润下跌的严酷局面。

这场席卷市场的库存危机让晋江的运动品牌元气大伤,不少品牌面临破产清算。就连2021年突然火爆的鸿星尔克,基本也是从那段时间开始淡出消费者视野。

当时晋江品牌最主要的渠道是经销商,对电商渠道重视程度不够,因此淘宝也被莆田鞋迅速占领。就在晋江品牌焦头烂额之际,莆田安福城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。一位网约车司机告诉《财经》记者,他在2015年前后也是“摩托大军”中的一员。当时旺季的安福城一晚上能拿走30万双鞋。此前央视曾报道,一位安福城假鞋商,才做了不到10天,一天就能卖1000双,纯利润每天2万-3万之间。

安福城的兴盛也辐射到周边。上述司机表示自己的朋友在安福城边的小吃街卖扁食(馄饨),也是10点出摊,一晚上营业额能到2000元。

然而,制假售假毕竟是违法行为,莆田市政府也在不断加大打击力度。从2019年底开始,莆田市政府将没有自主品牌的门店全部请出安福城,跟着离开的还有假鞋批发商们。小吃街也搬离原址,原本在街上拦住游客加微信卖鞋的阿姨不见踪影,“摩托大军”也零零散散,只有城中“耀明庙”外墙上的大灯牌依旧刺眼。

安福城中有一座耀明庙,外墙也被商家用来放置广告牌;摄影/辛晓彤

事实上,在莆田市政府清理安福城之前,安福城就已逐渐衰落。主要原因在于售假渠道的封锁,尤其是网络渠道。

2011年,淘宝因“欺诈”问题被舆论关注,开始了严格的审查制度,包括京东、抖音等其他常用平台的监管也日趋严格。此外,得物App等一系列球鞋验证平台推出后,许多年轻人会去平台验证真假,假鞋遭到进一步打击。

现阶段,“阿冒”大多选择微商渠道,或者用一个虚假的海外发货地址,假装海淘。

大灯牌搭配微信二维码,是安福城的特色;摄影/辛晓彤

今年2月28日,“莆田鞋”集体商标在国家知识产权局注册成功,再次表明了政府严厉打击“阿冒”的态度。

从《莆田鞋集体商标使用管理办法》来看,申请授权使用集体商标的最重要的一条,,就是品牌不能做冒生意。“莆田鞋”集体商标品牌运营负责人林勇告诉《财经》记者:“对外界来说,‘质量’是莆田鞋产品最基础的要求,也是最基本的底线。”

一系列内因与外因的结合压缩了“阿冒”的生存空间,很多人“逃离”了莆田,去到人力、土地成本更低,且监管没有那么严格的地区。至于留下的人,制假代价太大,大部分都在谋求转型。

此时再看晋江,熬过了库存危机的运动品牌迎来了高速发展期,安踏、特步已经开启了国际品牌的收购道路,2021年安踏集团的市值甚至高过了莆田市的GDP。晋江中小品牌也乘着发展的东风,探索着属于自己的原创发展之路。

自主品牌“原创”之路坎坷

《财经》记者在探访下发现,莆田的鞋企,尤其是安福城内的商家,都怀揣着一个“品牌梦”,“能做品牌谁想做假鞋呢?”

但是,做品牌对中小企业来说绝非易事。莆田几位采访对象不约而同地认为,前期几千万的投入是最基本的,这还是在自家有工厂的情况下。

沃特(VOIT)是第一批加入莆田鞋集体商标的企业,可能也是莆田运动品牌中知名度最高的企业,1999年依靠做篮球鞋起家,曾经登陆CBA、NBA的场边广告,签约王治郅,在篮球爱好者中积累了知名度。

创始人蔡金辉已过花甲之年,他见证了莆田市制鞋产业的发展兴衰,深知自主品牌前期投入之大、发展之艰难。“(21世纪初那几年)我们每年在推广方面至少投资五六千万,产品研发也要一两千万。”蔡金辉说。

与沃特同时期发展起来的晋江品牌,早年也非常艰难。

很多人在解读莆田和晋江的历史分野时,都会提到90年代中期的亚洲金融危机:代工厂订单急剧缩减、利润降低,倒逼两个城市产业转型。晋江选择了自主品牌之路,莆田则选了更为“躺平”的冒之路。事实上,晋江当年面临的境遇与莆田不尽相同。

蔡金辉表示,相比于莆田,晋江不太容易接到优质订单,这些几乎都被莆田垄断,晋江代工厂的利润空间远不及莆田。

陈英洪提到,晋江当年不但在制鞋工艺上落后于莆田,也缺乏设计和管理人才。“于是他们来莆田到处挖人,”陈英洪说道,“很多设计、管理人员被挖走。”

蔡金辉回忆说,90年代初一些品牌刚刚成立的时候,经常“悄悄”来莆田的大鞋企“取经”,有些技术和管理人员“接私活”,去完善和指导晋江品牌如何去做。

同样的境况在今天依然存在,只不过反了过来,优秀的管理和设计人才几乎都就职于晋江的大品牌,倒成了莆田中小品牌的“奢侈品”。

蔡金辉认为,原创设计是个高门槛:“大家都希望找到有一定知名度的、了解市场的、最好能够引领潮流的设计师。”这类设计师别说薪水,能找一个兼职的都不容易。

也有品牌会去向设计师设计图稿,成熟的图稿动辄两三万,一家品牌可能买不起,有的会联合三五家一起。当然市面上也有两三千的便宜图稿,但款式通常不太出众。

设计图出来后还有开发模具和打样板的费用,这又是一笔几乎负担不起的支出。

在莆田当下的年轻原创品牌中,索罗芬Soulsfeng算是比较有代表性。这个街头品牌成立于2017年,主要销往海外。从亚马逊上看,索罗芬的原创单品能卖到70美元。黄逢春介绍,2021年,公司年营收4000万元左右。

黄逢春一直信奉品牌的核心是产品,而不只是一个商标。“想让消费者接受你的产品,就需要品牌有源源不断的创造力。”黄逢春表示索罗芬每年在设计研发上的投入占总营收的10%左右,这个数字放在安踏、李宁和特步是2%-3%。

设计到位之后,品牌推广又是一笔费用。

早年间,安踏等晋江运动品牌瞅准了电视宣传,依靠给央视投放广告,才有了知名度的原始积累。央视五套一度被称之为“晋江频道”。如今的互联网时代,推广形式更多样,但消费者的注意力也被分散。

索罗芬虽在海外小有名气,但每年投入的推广费用仍要占到营收的30%,这个数字放在安踏、李宁和特步是10%上下(港股对营销投入占比有规定)。

“我还研究过中外电商和社交网络平台的推送规则,其实亚马逊、instgram的推送机制比天猫、抖音包括Tik Tok都要更合理,推送更精准。所以索罗芬如果面向国内市场,推广费用可能不止30%。”黄逢春说道。

大额成本砸进来之后,销售端还得不断压缩利润。小品牌能和大品牌拼的,只有性价比。

代工与“公版鞋”仍是主流

做自有品牌不易,因此,代工如今仍然是莆田制鞋业的盈利支柱。据莆田当地人介绍,4000多家制鞋企业中,90%都在做代工。即使是自主品牌也会接代工订单,例如沃特也在为美国休闲品牌Tommy Hilfiger和游泳品牌Speedo代工。

受疫情影响,沃特自主产品的原材料因封控无法及时送到,截至采访时,工厂全部产能都在做代工;摄影/辛晓彤)

2021年,有 77家鞋企获得莆田市政府突出贡献奖,大部分都是国际品牌的代工企业。从莆田2020年纳税企业排名来看,制鞋业排在前面的均为耐克、阿迪达斯、彪马等品牌的大型代工厂。

代工厂的优势在于生产和技术,缺点则是对消费市场的理解和把控。一位莆田“规模以下”代工企业负责人告诉《财经》记者,工厂曾推出几款原创鞋,但后来基本全部积压成了坏账。

很多代工厂是在原创发展之路上“撞了头”,回来继续代工的。蔡金辉提到莆田力奴鞋业,曾经推出过皮鞋品牌,但“两三年亏了两三千万”,之后就停掉,目前主要给安踏集团做代工。

但疫情的到来打断了代工厂的发展节奏,莆田代工厂在“订单爆表”和“无单可做”之间来回跳跃。

2021年夏天,莆田制鞋代工厂“双倍承压”。首先,工厂要承接“上一年的货”。2020年疫情最严峻的时候,不少国内外品牌都降低了生产规模,待到市场行情回归,品牌的订单便加倍增长,代工厂即便加班加点也追不上订单飞来的速度。其次,越南等东南亚地区代工厂因疫情商品无法交付,部分重担也落回到国内工厂手中。

2021年9月,福建疫情严峻,莆田当地不少代工厂停工停产。“出口订单很多,但是货出不去,只能取消,还得交违约金。”上述代工企业负责人告诉《财经》记者,“最差的时候,做好的成品只交付了5%左右。”

问题并不单单出在订单上,一些制鞋原材料,例如EVA、PU、橡胶等,也在疫情期间全线涨价,甚至是纸箱价格也在上涨,纷纷突破历史最高点。2021年底,《财经》从莆田一位工厂负责人处了解到,EVA(乙烯-醋酸乙烯酯共聚物,用于发泡鞋材)价格每吨已突破2万元,“十几年了都是1万出头”。即便这样,材料仍然供不应求。

疫情之下,原本就不高的代工利润,被“不确定性”疯狂挤压。

代工与原创之间,不少品牌也在做“公版鞋”,即外观设计没有受到专利保护的鞋。对广大消费者而言,“山寨鞋”可能是更熟悉的称呼。

挂在安福城橱窗里的运动鞋大部分都是公版鞋,乍一看与国外大牌的经典款相差不远,外行人不容易识别。标价300多的鞋子,拿货还可以再打折,有些100多也卖。

当地人也称“公版鞋”为“去标鞋”,暗示其除了去掉耐克、阿迪的商标,改动不大,甚至还编成了顺口溜:“加标六七百(假鞋),去标一二百(公版鞋)。”

“山寨”确实不那么正大光明,但是比代工利润高,比冒鞋合法。更何况,被市场广泛认可的款式,的确比不知名品牌的新款式更容易卖得出去。

在原创自主品牌的发展道路上,大企业或许还有资本靠自身实力寻求突破,中小品牌碍于现状,在理想和现实之间艰难内卷。

晋江模式适合莆田的未来吗?

在“莆田鞋”集体商标申请成功的时候,就已经有人提出,莆田鞋业能否学习“晋江模式”?“莆田牌”有可能成就下一个安踏吗?

这些假设性问题当下自然没有答案,不过在林勇看来,莆田正在创牌阶段,很难复制晋江愈加成熟的公司运作模式。

“晋江品牌已经是各自单打独斗了,但莆田还需要抱团。”林勇说道。

蔡金辉认为,莆田商人太适应以家族为单位单打独斗。莆田鞋商届流传一句话——论抱团,莆田不如晋江,晋江不如温州。他们的突出优势就是同乡相互扶持,先共同把盘子做大,再内部竞争。想必晋江、温州以外的运动品牌深有体会。跟沃特同一时期起家的莆田品牌,大多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。

“莆田鞋”集体商标就是一个解决方案,集中莆田鞋企业技术优势和供应链优势,合力推动“莆田牌”这个区域品牌的发展。“企业用心把产品做好,我们负责将营销做好,努力去提升品牌影响力,让莆田鞋的品牌力直接转化为产品的销售力,减轻企业在营销和渠道方面的投入。”

根据目前的发展规划,“莆田牌”运营管理上会有一系列完备的运作,包括品牌营销、产品设计、渠道建设、供应链整合等。到那时,晋江品牌的管理经营、品牌运作方式等亦可以成为“莆田牌”的学习对象。

民间产业带的交流也在增多。余国民经常与中国鞋都总经理陈秋楠交流探讨,他非常欣赏鞋都的融合发展模式,并在鞋都成立了产业带集采中心和分销中心。

余国民的公司“0594莆猫供应链平台”成立于2018年,是莆田市平台白名单企业,其模式是邀请工厂品牌入驻,由平台统一做销售和推广工作,可以理解为区域性垂直类目的电商平台。品牌主只负责生产,莆猫负责推广和渠道销售工作。作为安福电商城最大的鞋类品牌展厅,莆猫旺季时每天出货量可达到1500双-3000双鞋。

“0594”是莆田的区号,这家店明显比周围店家大几倍;摄影/辛晓彤

这种模式跟中国鞋都类似。陈秋楠对中国鞋都的规划也不仅仅停留在中小品牌集散中心,而是将企业家、生产商、品牌商、营销商聚合在一起,形成一个适合中小鞋企发展的解决方案,“把优质的产品推广出去。”陈秋楠表示,“鞋都最主要的功能不是批发卖货,而是给各个品牌资源对接的空间。”

中国鞋都在做的另一件事就是“品牌第二春”计划,重塑一些走下坡路的知名老品牌,例如金莱克。“我们会整合所有工厂和销售的渠道,依靠现在的电商直播环境,加大曝光,重新把品牌价值做大。”陈秋楠说道。

在中国鞋都新的规划中,一二层留给品牌店铺,三楼整个打通,作为各个品牌的产品展示会场。六七楼则留作办公室和会议室。四楼原本是KTV,如今小包房全部改造成直播间。五楼划分出来做“快手大网红”的直播基地。“目前一个主播的月薪8千到1万,优质主播1万5上下,小品牌根本付不起。”陈秋楠说道,“这里多个品牌可以聘请一个主播,也可以培养自己的主播。”

夜晚,中国鞋都的商家正在店内直播带货;摄影/辛晓彤

晋江中小品牌很早就开始直播带货,也尝到了一波红利,如今直播渠道对他们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,几乎各门店都有设备,甚至花样都在翻新,有的深入仓库,有的深入工厂等。这在安福城是很少见的。

不过莆田品牌也在跟进。余国民在莆田有一家小型制鞋工厂,他计划做“工厂直播”,把这里打造成网红工厂,这对工厂环境要求很高。

中国鞋都吸引了很多莆田品牌的加入,莆猫、超火体育等莆田品牌均在中国鞋都开设门店。莆猫还在中国鞋都6楼建立了一个集采中心,广纳晋江品牌的产品,甚至广东、温州等地的产品。但是,安福城仍然是各家门店各自发展,并没有形成合力。余国民的“大店”运营方式也并没有在安福城推广开。

在跟陈秋楠的对话中,《财经》记者注意到他对“温州模式”非常熟悉,陈秋楠会熟练地对比温州模式与晋江模式的异同,它的优点在哪里,不足之处又在哪里,晋江从哪几个方面向温州学习等。

产业发展滚滚向前,在学习模式的背后,永远有新的学习模式。

“我经常说逃离莆田,”余国民说道,“并不是要离开莆田,而是一种学习的心态,例如晋江的品牌运营模式,温州的成本控制经验,我们把莆田的产品带出去,把经验带回来。”

“莆田需要破冰,不破不立,莆田自主品牌的创业者就是想给同行树立一个榜样,哪怕这条路走得特别辛苦,也要坚持下去。”余国民表示。


从几十倍利润到一双鞋赚10块,莆田鞋贩子:我卖的几手货?

莆田爱死炒鞋了。

无论限量版们在鞋圈如何呼风唤雨,在莆田,它们的命运只有在切割、开模、买料、打样后,变成一个小于200块的成本数字。

那些年,只在夜间开门的“鬼市”街巷间,流传着无数的暴富神话:有人一夜赚了400万、有人一年盖起豪宅别墅,外界更有“卖楼的干不过卖鞋”的说法。在莆田做了近20年假鞋生意的马求真说:“数十倍的收益,炒房炒币都做不到。”

暴富的神话吸引了无数人前往莆田淘金,工厂遍地开花,操着各路方言的阿冒(莆田方言中,假鞋贩子的代称)汇集在快递站点。

人多了,利润被无限摊薄。

“十年前,一双鞋从工厂拿出来,没有100块钱的差价,根本没人做。现在一手二手三手四手流通得太多,价格战打起来,一双鞋获利10块钱甚至更低。”一位从业15年的档口老板告诉表示。

安福成了一座围城,转型的困惑萦绕在每个阿冒心头。曾经有阿冒响应政府号召,抛弃主打自主品牌,但同一条生产线做出来的鞋,挂名牌能卖500元,挂自己的牌只卖150元,还卖不出去。“假鞋离开名牌,我们啥都不是。”马求真说。

在莆田,不卖假冒名牌鞋的阿冒会被视为蠢蛋。很少阿冒会理解,放着钱不赚是为了什么。

不想当蠢蛋的阿冒们心中,只有一个圣地:工厂。找到工厂,不用当二手三手四手鞋贩,阿冒才能真正成为营销话术中的自己:工厂直发。

心脏

莆田“鬼市”的核心——安福电商城很早就被曝光在聚光灯下。

曾经为了回避“假”字,“真标”“” “1︰1”等从“鬼市”诞生的话语体系早已被外人熟知;“工厂直发”“代工厂流出”等营销套路也不再是秘密。

行业内的规则随曝光被改变。

据了解,一双莆田鞋从工厂生产出来,到卖给最终端的消费者,至少要经过4个以上环节:工厂、放货人、档口,以及工作室/代理商,每个环节都有10—30元不等的加价。在这中间,还会出现档口A把鞋子批发档口B,工作室A批发给工作室B的情况,加价进一步升高。

“你永远不知道拿到手的鞋子经过了多少环节,甚至连卖鞋给你的老板也不知道。”马求真说。

莆田街上穿梭的快递小哥

赚钱的秘诀只剩一个:无限靠近工厂。

“只有直接找到愿意合作的工厂,才能将成本压缩到最小。”从东北专程前来莆田采购的代理商老陈想得很清楚,虽然他接触到的本地档口都宣称自己的货品是“工厂直销”, 但真正能接触到高质量的鞋工厂的没几个人。“有这等好事怎会轮得到产业链上的末环?”这个11月旺季,老陈决定亲自南下寻找货源。

狗和监控是标配

假冒往往伴随伪劣。而莆田鞋是否伪劣,全在工厂一念之间。

莆田远郊的七步村的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皮革味,走近了能直接听到屋内机器轰隆作响。周遭不少民房都建起了2米高的外墙,大门紧闭。家庭式经营的莆田鞋小作坊在一个个围墙中昼夜不停。

6-9月天气炎热,工厂为降低耗能会顺带降低产能。进入11月,莆田的旺季就开始了,加之此前莆田疫情,有不少订单堆积,如今工厂都在加班加点。也正因此,工厂主们极为小心。

“我们这儿,狗和监控是标配。”一位莆田工厂老板说,“如果一不小心被举报,挨着几十万罚款,一到两年就白干了;被抓现行,还要吃上牢饭”。

狭窄的村道两侧,早早停放着几辆小面包车。每批假鞋出厂,都会被迅速转移,囤放至更为隐秘的分散仓库。车箱上,数十个纺织袋堆放在一起。

被造富神话吸引来的各方老板将工厂建得遍地开花。在莆田,据说光是做耐克AJ系列的工厂就有几千家。每年生产数亿双鞋,年产值2000万以上的工厂才算“有规模”。

七步村的一名房东表示,500元一个月的单间早已被工厂租满,供员工使用。

马求真并不觉得繁荣是一件好事。“人多了,水混了。”在他看来,后来的外地厂家为压低成本而偷工减料,或者使用更劣质的胶水与面料,败坏了最初莆田鞋的名声。

23岁的东北人雷龄就是马求真眼中的闯入者。

2016年,雷龄只身一人来到莆田,一呆就是5年,从一个炒鞋客做起,靠着倒卖球鞋实现财务自由。但2017年后,莆田鞋遭遇了大力整顿。雷龄的淘宝店被封、档口被关停。走投无路之下,雷龄心一横,投了几十万开始自建工厂。

假鞋工厂的最高生产标准只有一个:正品真鞋。“制鞋过程复杂,稍有一个环节不严谨都有可能影响到鞋子的品质。”雷龄说,要想做的跟正品鞋一样,首先得正品鞋做切割,分析材料后,开始对各部件开模,这就涉及鞋面、飞线、后跟条等50多项数据的分析;紧接着订购样料后打版,再反复对比样品,修改细节......

雷龄的工厂生产的AJ系列做工和细致程度已经达到了正品95%的还原度,且价格只需要260元,是原价的五分之一。但在莆田的销售业绩却相对惨淡,一个月只卖出去不到40双。不想亏本,就必须再降低价格、压缩成本。只需要在产线上替换一个胶水,就可以完美实现这个诉求。

最终,雷龄成了那个败坏莆田鞋名声的闯入者。

暗处

漆黑夜色中,一辆荧光绿玛莎拉蒂急速驶过,停靠在某高档小区的角落,周遭除了发动机的轰鸣,一片寂静。库房门被打开,一个男子拖着黑色塑料袋,从中掏出两盒Nike椰子350球鞋递给车主,不留电话,不给收据,一手交钱,一手交鞋。

这是莆田鞋众多隐秘的分散仓库之一,每天凌晨,上百双鞋从这里运出,经过无数放货人的手,送往链条上的下一环:档口。“工厂对外的放货人只有4-5个人,连本地人都难以接触得到,全是家族产业。”马求真介绍道。

位于工厂与放货人之下的档口主们,则负责对接莆田数千家工厂和全国数十万零售、代理商,每卖出一双鞋,利润在20元左右,赚的就是信息差价。最初,他们只是兴安社区学生街个体网店,经过19年发展,无数档口主汇聚在安福小区内,成为外人口中的“莆田鞋帮”。

档口主王海斌在路灯下抽着,神情谨慎,打起十二分精神等着他今晚的货。如今,在工商的监管之下,严打就和呼吸一样稀疏平常。城中的阿冒们正在不断适应着新变化,伪造防伪码,更改物流信息,甚至安装监控,只为躲过执法人员一次次的突袭。

2018年5月,陪伴莆田鞋贩十余年的安福电商城改名为安福电商小镇,地方政府也明令禁止莆田快递点寄送鞋类。但假鞋产业链并未消失,以安福电商小镇为中心,1—3km里内的商业写字楼、居民楼成为了鞋贩子的新聚集地。

王海斌等几个档口老板也为了安全起见,从安福电商小镇中撤出,搬进了附近更为隐蔽的小区住宅。

为了带来客流,这些转入地下的档口老板每月会花上3000—4000元请来掮客——为档口主寻找潜在的客户。46岁的林小娟就是这样一位掮客,每天游走在安福的大街小巷。

“美国佬特地过来买我们的鞋子,看完都对我竖起大拇指。”林小娟回忆道。

路边拉客的掮客 时代周报记者/摄

因为语言不通,林小娟自学起了英语,每晚穿着莆田鞋揽客,碰见金发碧眼的生意人,便指着自己脚上的倒勾说道,“这个,这个”,心领神会的外国人就会回应,“yes!yes!”

但生意越来越难做了。

“如果说以前做外贸还需要一点技术,现在的淘宝、微商门槛就实在太低了。”王海滨感慨。近年来,莆田的淘金客越来越多,拉货时能听到全国各地的方言。竞争加剧,阿冒们的利润越来越薄。但卖得太过便宜,坏了行业规矩也不行。

王海斌曾因压价招来同行举报,被罚了十万块,他只能在发文哀求:“都是小本生意,总得留条活路吧。”

“都很可笑”

安福小吃街的空气中飘散着混杂了烧鸡和麻辣烫的味道。路边老旧小区的年代早已不可考,墙皮上爬满青苔,走廊灯光闪烁。夹杂周边KTV的喧杂声,莆田鞋工作室老板在此等候多时,他半掩着门往外探头,低声招呼着潜在客户“赶紧进来。”

门后是另一个世界,炫目的射灯打在脸上。一排排透明的亚克力柜中,冰蓝AJ15、子弹头、dunk sb冰雪奇缘、椰子350整齐摆放——全是在鞋圈呼风唤雨的当红鞋款。

放在塑料盒中的莆田鞋

短短十分钟内,前来看货的人已经换了两批。工作室老板介绍,临近“双十一”,电商平台、实体店都在搞活动,不少门店店家前来这里拿货。

“专柜的鞋子也有莆田货,左边一只正品,右边一只顶配,普通人根本看不出。”前来拿货的实体店店家王小利细细端详着手上的鞋子说。

他端详了记者脚上从官网定制的Nike鞋好一会儿,说道“你这鞋子也是莆田货,头层皮,公司级货”。在他看来,假鞋与真鞋并不重要。“在莆田花大几百被忽悠买假鞋,和抢着买被炒翻好几倍的正品,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,都很可笑。”

常年接触球鞋,王小利早已练就了“火眼金睛”。按照他的说法:莆田鞋圈中也有鄙视链,也分三六九等。不同的价格,逼真程度不同,实在难以凭借肉眼观察出当中的门道儿。没人知道眼前一口一句薄利多销的年轻阿冒,是昧着良心把假货当正品卖,还是在遇到有缘人后,掏出自己准备好的“镇店之宝”。

王小利和老板说得天花乱坠,大学生李冉就像误入狼群的小绵羊,乖乖掏了口袋:花550元买下了老板口中的顶配椰子350。

李冉满怀欣喜,可他不知道的是,就在刚刚,老板拿给老陈的同一款球鞋,报价480元。如有需要,还有正品鉴定书、“得物四件套”,这些“正品承诺”明码标价,号称百分百通过得物验证。

马求真不喜欢欺骗,认为这无异于掩耳盗铃。“真要查,100双顶配鞋、各项指标全配齐,顶多也只有2双能过。”

是好次混搭着发货获得暴利,还是照单发货赚取微利,全在商家一念之间。两月前,马求真的店门前多了几辆警车,路边是成箱的Nike球鞋,不知道又是哪个“倒霉蛋”被抓了现行。

马求真身在其中,也冷眼旁观。“我同情他,但同时也知道:他违法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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